鲍海楠带着陈处墨等人进入鲍家大院的大门,正当中是一大片空地,两侧又站着两百名全副武装的家丁。这时,厚重的大门发出“隆隆”闷响,在众人身后缓缓关上了。
陈处墨心里一震,有一种进入龙潭虎穴的感觉。
“陈大人,请!”
鲍海楠却一脸得意,觉得自己给了“陈海王”一个下马威,让他们不敢小觑船王鲍家。
众人沿着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一路往上。陈处墨连连点头:若是粮草和补给充足,就是一两万精兵,都很难打破这座堡垒。
来到大厅内,陈处墨等人坐好,几个家仆前来斟茶。鲍海楠眯着一双小眼睛,朝方芷寒瞟了几眼。
“陈大人光临寒舍,蓬荜生辉。却不知有何见教。”鲍海楠向陈处墨拱手行礼。
“鲍家主,如今海寇肆虐,朝廷的商路受到了很大影响。想必鲍家首当其冲,生意也不太好做吧。”陈处墨拱手还礼,开门见山问道。
“哪里哪里,鲍某无非是船大、钱多,多雇了一些家丁,多备了一些刀枪弓弩。海寇虽然凶恶,只是求财而已,却不太与我为难。”鲍海楠微微一笑,面露得意之色。
“唉,鲍家主的船只兵丁,可比扬州水师强多了。那扬州水师,只有几千号人,还有一部分吃空饷。五十条破船,年久失修,倒有一半不能远航。我要是鲍家主,才不会窝在这小小扬州,早就称霸大洋了,就是皇帝老子也管不着。”
陈处墨明着是赞扬,却透着一股嘲讽之意,暗示鲍家有造反作乱的资本。
姬炜烽和聂京神色一变,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杀意:姓陈的家伙,明摆着阴阳怪气,不怀好意。
鲍海楠呵呵一笑,对陈处墨一作揖:“陈大人说笑了。我等都是大夏治下之民,官府有事,愿意相助。只是崔刺史对我等有些误会,说我目中无人,不服管教,还望陈大人向刺史大人澄清。只要大人提要求,我们鲍家定能捐助银子,相助水师修缮舰船,训练水手兵丁。”
鲍家的财富巨大,就是捐个数万两银子,也不是大事,权当是送瘟神了。
陈处墨微微摇头:“陈某是愿意交鲍家主这个朋友,怀着诚意而来,岂是叫花子,为了些许银子才上门的?”
“陈大人有何要求,尽管说好了,只要是鲍某能办到的,无有不应。”鲍海楠拍着胸脯保证道。
“特来向鲍家主借大船二十条,以作剿贼之用。”陈处墨拱手道。
鲍海楠眼光闪烁,有些犯踌躇了。鲍家有一百多条大船,小船不计其数,乃是安身立命的根本,借给陈处墨二十条大船,实在太肉疼了。
更何况,若是用自己的大船来剿灭海寇,船只必有损失不说,那海寇大多来自东瀛,还是鲍家暗地里扶植起来的。这枚棋子若是丢了,鲍家在东南海域的垄断地位就保不住了。
“呵呵,陈大人,若是要鲍某捐献银子,也就答应了。只是鲍某的大船,都是按照商船的功能设计建造的,不适合海上作战。若是交战不利,坏了陈大人的剿匪大事,鲍某如何能担待得起?”鲍海楠干笑道。
“据本官所知,海寇缺乏大船,全凭中小船只的速度取胜。只需在大船的船头裹铁,加装撞击矛头,对付海寇,如同切瓜砍菜一般。”陈处墨笑道。
“恕鲍某直言,此战术大为不妥。扬州水师也想过撞击战术,然而海寇船只灵活快捷,捕捉不到。”鲍海楠摇头道。
陈处墨冲张闻西摆摆手,张闻西从怀里取出一份卷轴,缓缓打开,里面用木炭笔画着一套复杂的机械装置。
“此乃何物?”
鲍海楠坐起身子,一双小眼睛瞪得圆圆的,仔细观察,然而还是一头雾水,理解不能。
“鲍家主,你用茶壶烧开水之时,壶盖会不会被团团热气顶起?”陈处墨笑着问道。
“鲍某喝茶,都是家仆烧水的。”鲍海楠郁闷地答道。
陈处墨对张闻西使个眼色,令他给众人讲解一番。
张闻西站起身子,咳嗽一声,指着图纸说道:“鲍家主请看,陈大人给这个东西起了一个名字,叫做蒸汽机!只要烧开水,蒸汽就会驱动机器,通过这一套复杂的装置,驱动叶片......”
鲍海楠等人似懂非懂,面面相觑。
聂京粗声粗气地问道:“烧开水又如何?我们都是粗人,又不是天天洗澡。”
“闭嘴!什么见识都没有。”鲍海楠眉头一皱,示意手下不可乱说。
“试想,将此物加装在船上,只要不停地添加燃料,制造蒸汽,就能驱动叶片转动,劈波斩浪而行,岂不是胜过水手划桨?”陈处墨微微笑道。
鲍海楠一拍大腿,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。
军师余鹏脑子聪明,一下子就全部理解了陈处墨的创意,连连称赞:“若非陈大人智慧过人,焉能想出这样的办法?实在是高!”
姬炜烽和聂京两人似懂非懂,对视一眼,也跟着叫好。
鲍海楠脑子急速转动,激动的心跳都加快了。
若是掌握了这种名叫“蒸汽机”的东西,在自己的大船上全部加装,出海航行,再也不必依靠风帆和木浆。称霸海洋,岂不是易如反掌?
“好!好!”鲍海楠拍着腿连连叫好。
鲍家虽然身在扬州,对大夏全境的情报掌握得十分充分。鲍海楠早就听过北方幽州青牛县陈县令挖煤采矿、建设布行,挣的盆满钵满,猜想多半就是凭着此物。
聂京问道:“这蒸汽机看上去虽然有创意,出海可靠否?”
“本官三条蒸汽大船,从幽州而来,路上灭了一百多名海寇,无一伤亡。”陈处墨微微一笑。
鲍海楠连连点头,若有所思:木村翔给自己来信,说在海上损失了一个百人队,与陈处墨的话正好吻合。可见蒸汽船可堪大用。
“本官用这一套图纸,换鲍家主二十条大船,可否答应?”陈处墨直接摊牌了。

